一只手也可以拍掌

有一句禪語說：「聆聽一掌的鼓掌聲。」我們通常以爲，鼓掌需要兩只手，而一只手是鼓不出任何聲音的。但實際上，一只手的本身就是聲音，哪怕你聽不到聲音，聲音還是會在那里。如果你用兩只手鼓掌，就會聽到那聲音。但如果聲音不是在鼓掌之前就已經存在，你也不可能把聲音制造出來。因此，這個「之前已經存在」的禪意，就是《心經》說的「不生不滅」，也是《楞嚴經》里「耳根圓通章」的佛義。

有個弟子問我，他沒有犯過甚麼錯，爲甚麼總是說修行要懺悔？他不明白爲甚麼。我們最容易犯甚麼錯？就是不了解自己到底有甚麼錯，這個想法本身就是一個錯。當我們總是覺得自己沒錯的時候，我們反而會犯下更多的錯。但正如「聆聽一掌的鼓掌聲」，錯誤發生之前就已經存在了，也就是說，錯誤的種子遠在我們犯錯之前已經存在，我們所有的懺悔，都不是針對那錯誤的行爲而言的，而是針對錯誤的種子而言的。

聲音是無所不在的，即使在寂靜的黑夜里，我們仍然能夠聽到很多細微的聲音。當我們的心靜下來的時候，我們能聽見很多聲音。這個道理就是說，即使我們甚麼都不做，修行的本質也隨時與我們同在。但如果你企圖把它找出來，企圖看它的本質，結果就是甚麼都找不到。

同樣的道理，假如你擁有很多福報，這些福報發生前已經存在了，那麽即使它們消失了，它們其實依然存在，因爲如果不存在，你不會想失而複得，你不會看見這些福報。因此，「生」與「滅」的本身，只是一個如同魔術師幻化出來的戲法而已，我們從眼、耳、鼻、舌、身、意中所感受到的一切，從前就有，以後也不會消失。

若能聽見一掌的鼓掌聲，你能在那個聲音里，找到不生不滅的永恆的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