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達雄
觀是看的意思,道是方法。心有兩種,有形的心和無形的心。有形的心就是我們感覺得到的,往胸口這兒一摸,一直在跳動,它最忠實,一天24小時,不斷的工作,從不偷懶,如果它一偷懶,停止工作,我們就沒命了。所以我們要對它好一點,常常讓醫生檢查它,不要讓它生病了,不能工作,那我們也就一命嗚呼了。最常見的毛病是血管阻塞,高血壓。防治之道:少吃鹽,不要吃太鹹,太油膩,高膽固醇的東西。血管就像家裏的水管,不斷的倒入油膩的東西,最後就會堵住。多吃蔬菜,多吃素,對我們身體會有很大的好處的。
另外一種心,無形的心,就是我們的自性。今天我們要談的是無形的心,我們的自性。
觀心之道可以從兩種角度來看,第一個角度是由外往內看我們的心,看我們內在的自性,為何要看? 看看我們的心是不是有毛病,看看我們本來清淨光明的自性是不是有了污染,有了塵埃。有毛病怎麼辦?要把它治好,把它改掉。有了塵埃,髒了,怎麼辦?要把它擦掉,讓它回復到原來的明亮清淨。就像神秀大師所告訴我們,心如明鏡台,時時勤拂拭,勿使惹塵埃。人的毛病在那兒,人的毛病是自私,貪嗔痴──貪心,愛發怒,痴心妄想,痴迷不悟。我們修行就是要慢慢的把私心,把貪嗔痴去掉。
觀心之道的另一個角度是,以心來看這世界,由內向外看,看我們周遭的一切。我們常說萬法由心生,所有的事,從不同的角度來看,看出來就不一樣,例如一張畫看起來是一位美麗的少女,若我們將它換個角度,就變成一位老太太了。
在《六祖壇經》裡有個風動、幡動的故事。有座寺廟,廟前有座旗桿,有天六祖在廟前看到兩位小師父在爭論,一位說是風在動,另一位說是旗子在動,爭論不休各持己見。六祖聽了就說仁者心動。我們看到的是旗子在動,但沒風吹旗子不會動,所以各有各的道理。但六祖卻更進一步說,若心不動,那你就不會看到風動或旗子動了。這也就是我們常聽說的「酒不醉人人自醉,色不迷人人自迷」。
我們常說當局者迷,旁觀者清。對別人時,講得頭頭是道,當自己身臨其境時,卻走不出那迷惑的困境。所以要觀自己的心,有時候也不是那麼的容易。下面有個不久前發生在台灣一個這類的悲劇故事:台灣有位知名精神科醫師陳國華,在二○○五年九月二十五日下午在自己診所內被員工發現燒炭自殺,現場沒有留下任何遺書。曾經幫助許多名藝人走出憂鬱症陰影的精神科名醫師陳國華,被護士發現陳屍在自己診所休息室,疑似燒炭自殺身亡。一個從事心理治療、協助病患走出心靈幽谷的精神科專科醫師,最後竟走不出自己的死胡同,令人感嘆。陳國華善觀別人之心,善治別人之病,但卻觀不了自己之心,治不了自己之病,救不了自己,不能讓自己走出死角。解不開死結,看不開名與利,一死了之,真的解決了問題了嗎?沒有。他逃避了問題,沒有勇氣面對問題。
觀心的方法,止語養氣,默識本性。 這兩話就在我們佛堂的正前方,就是要我們不要講話,把心靜下來。唯有靜下來才能觀察到我們內在的本性。
孔夫子說:「吾日三省吾身」,每天不斷的反省檢討,有缺失則改正。《心經》告訴我們觀心修心之道,《心經》上說,讀經書,生般若智慧,就會開悟,然後五蘊(*1)皆空,放寬心懷、計較,看開一切,就可超脫一切苦厄、痛苦,就可以脫離苦海,了脫生死。
依照般若波羅蜜多來修行,心中沒有罣礙。因為心中沒有罣礙,所以沒有恐怖,就會遠離顛倒夢想,究竟涅槃,修成正果。 三世諸佛,因為依照般若波羅蜜多來修行,修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,修得無上正等正覺。這是自助,自力求開悟。若自己沒辦法開悟,則請教於別的前賢大德,點傳師,前人,同時虔誠的祈求仙佛保佑,這是借他助以求開悟。
現在我們從另一個角度,由心來看這世界,看我們周遭的一切,看自己,有貪嗔痴,有我相。要戒掉。常存感恩之心,樂觀進取,放開心懷,快樂就會來。有個故事: 你怎麼看你自己?
有一位女士,她天生就是一位腦性痲痺患者,全身佈滿不正常的高張力,而且沒辦法講話。但,她卻靠著無比的毅力與信仰的扶持,在美國拿到了藝術博士,並到處現身說法,幫助他人。有一次,她應邀到一個場合演講,更正確的說是演“寫”( 她不能講話,必需以筆代口),會後發問時,一個學生當眾小聲的問:「妳從小就長成這個樣子,請問你怎麼看你自己?妳都沒有怨恨嗎?」 這個無心但尖銳的問題讓在場人士無不捏一把冷汗,深怕會深深的刺傷了她的心。
只見她回過頭,用粉筆在黑板上吃力地寫下了「我怎麼看自己?」這幾個大字。 她笑著再回頭看了看大家後,又轉過身去繼續寫著:我好可愛!我的腿很長很美!爸爸媽媽這麼愛我!上帝這麼愛我!我會畫畫!我會寫稿!我有隻可愛的貓!還有……。忽然,教室內一片鴉雀無聲,沒有人敢講話。她又回過頭來靜靜地看著大家,再回過頭去,在黑板上寫下她的結論:「我只看我所有的,不看我所沒有的。」……眾人安靜了幾秒後,一下子,全場響起了如雷的掌聲與無數感動的淚水……那天,許多人因著她的樂觀與見證而得到激勵。
這個樂觀的腦性痲痺患者是誰?她,就是美國南加大藝術博士,在台灣開過多次畫展的黃美廉女士。「我只看我所有的,不看我所沒有的。」這樣的人生觀,很健康也很愜意。有一些人:「似乎貧窮,卻是富足的;似乎一無所有,卻是樣樣都有的。」可不是嗎?幸福,不在於您擁有多少事物,乃在於您用怎樣的態度去看待、享受自己現下所擁有的一切。若是能這樣,即便您看似一無所有,也能比那些大富豪或身體健壯但成天愁眉苦臉的人們更快樂、更富有。知足感恩的人就會很富有,就會很快樂。很多的人生活得很痛苦,因為他們不斷的在追逐他們沒有的東西,而這些東西並不一定追逐得到。各位學長,各位前賢大德,我們都是怎麼看我們自己呢?黃美廉博士的生活態度值得我們每一個人學習,我們要常存感恩之心於我們所有的。
看成功失敗:失敗為成功之母,愛迪生發明電燈,經歷了幾十次的失敗,最後才成功。有一種潤滑劑叫WD40,為什麼叫WD40,因為發明的人,他失敗了三十九次。 國父孫中山先生領導革命,失敗了十次,第十一次武昌起義才成功。我們不要以外界所看的成敗論英雄,成功是一個人盡了他的能力去做了。後學幾年前收到一個郵件,本以為是垃圾郵件,想丟掉,但看寄件人是腳口畫家,就好奇的打開看,是幾張賀年卡,他們的畫和正常的專業畫家相比,當然稍微差一點。但是當我們把眼睛的焦點往後移時,看到這些殘障人士的自力自助,求生的勇氣與毅力,用他們的腳夾著畫筆,用他們的嘴巴咬著畫筆,一筆一筆的畫,我們看到的,這不是一幅很了不起的畫嗎?
看對人:要有慈悲心,助人為快樂之本。施人慎勿念,受施慎勿忘。讓人三分又何妨,進一步粉身碎骨,退一步海闊天空。
看事情:樂觀,正面POSITIVE,努力積極,諸惡莫做,眾善奉行。
看錢財:取之有道,不取不義之財。
看得失:把得失看開。有個故事,塞翁失馬焉知非福。以前有個老翁養的馬丟了,鄰居來安慰他,他卻回答: 焉知非福。不久走失的馬回來了,同時帶回一群野馬。鄰居來向他道賀,他卻回答: 焉知非禍。他兒子為了馴馬,摔斷了腿,鄰居來安慰他,他卻回答: 焉知非福。不久北方發生戰爭,年青人都被徵召到前線打仗,戰死疆場。他兒子因腿斷了而躲過一劫。所以得失是禍是福,很難說。要看開。
看天堂地獄:一念善即天堂,一念惡即地獄,天堂就在世間。
六祖在《六祖壇經》的疑問品中說,世尊在舍衛城中說法,說西方引化經文,分明去此不遠,若論相說里數,有十萬八千,即身中十惡八邪,便說是遠。說遠為其下根,說近為其上智。人有兩種,迷悟有殊,有所不同,見有遲疾,使君心地但無不善,西方去此不遙。若懷不善之心,念佛往生難到。 … 先除十惡*,即行十萬,後除八邪*,乃過八千。念念見性,常行平直,到如彈指,便睹彌陀。
有沒有天堂?有。天堂一般人看不到,這是以後我們的靈性會去的地方。另外一個我們看得到,就是我們現在這個世界,有很多人說它是苦海。如果我們都能心存善念,行善事,無私為他,放下名利,放下得失之心,我們就可以把這苦海變為天堂,也就是六祖所說的一念善即天堂,一念惡即地獄,天堂就在世間。天堂或地獄就在我們一念之間。古今中外很多人都在找桃花源,世外桃源,香格里拉,找天堂。其實天堂就在我們心中,天堂就在我們一念之中。
有首古詩:
我本楚狂人,五嶽尋仙不辭遠,地猶鄒氏邑,萬方多難此登臨。
後學把它改一下:
我本一凡人,五嶽尋仙不辭遠,地猶娑婆界,萬法歸一佛登臨。
我本是一個芸芸眾生,一個平凡的人,不辭遠的到五嶽,到各處尋仙,以期能求得脫離苦海的方法,以期能成仙成佛,結果發現我仍在這花花綠綠、紅塵滾滾的娑婆世界中。但若能將這天馬行空,奔放不羈的心收束住,萬法歸一,得明師一點,能開悟,從迷津中醒悟過來,放開心懷,常存感恩之心,念念為善,佛就在我們心中,這娑婆世界也就變為天堂了。天堂是真的,一念善,世間就是天堂。
註:
*十惡: 殺生,偷盜,邪淫,妄語,兩舌,惡口 綺語,貪,嗔,痴。
*八邪: 邪見,邪思惟,邪語,邪業,邪命,邪方便,邪念,邪定。
*五蘊: 色,受,想,行,識。